//Chapter 008.
“我知道了。”我掏出手机,在凌晨四点的夜晚拨打了黑泽的电话,我余光感受到安室的目光在我手机显示屏的备注上,于是我趁等待接通的背景音里看向安室,“你知道你还得付点什么给我吧?”
黑泽没接,电话自动挂断了。我继续拨。
“你想要什么?”
“到时候你调查到了什么发我一份。”
“调查?”
我看了一眼他无辜的表情,说实话很可爱:“那这样说吧,你付我调查研究所的结果。”我给他找了个藉口去调查。
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的时间有点长,我差点要嘱咐他安全驾驶。
“电话,接通了。”
听见安室的话,我才发现电话已经接通了三秒。
黑泽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睡意,背景音里是漱漱水声:“说话。”
“来都来了,美国之后还有什么任务?”
“你想做什么?”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太好判断他这句话是在说我事多还是只是纯粹问我想做什么任务。
“我要能评职称啊不是……不然你直接把美国大头的任务发来吧?”
“我这里是超市吗?”一阵哗啦的水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该不会在泡澡吧?”我不可置信,“你让我凌晨三点赶飞机,自己却在泡澡?!”
可能泡澡的时候听同事加班准备出差别有一番趣味,黑泽居然没有挂我的电话:“不想说清楚,我就挂电话了。”
“研究所的,有哪些?”
“研究所。”黑泽冷笑一声,“你不会还想要加州的那个吧?”
“你既然知道,还问这么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还是不死心。”黑泽的语气满是不屑,“任务我发给你。”
“加个干情报的,我要带上波本。”
“……你自己就是干情报的。”
我是吗?我镇定道:“不要把我想划水说得那么明显。”
黑泽不予置评,又把我的电话给挂了。
我无能狂怒,于是扭头对安室说:“我要划水。”
安室显然把我和黑泽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了。”
……
结果我俩紧赶慢赶,到了机场才收到消息,因为航线上天气变动飞机延误了。
最后我和安室在机场的拉面店坐了下来。
我对吃的没有什么要求,别说一天三顿拉面,一天三顿泡面也是可以的。
安室则不同,他在对每家店都品头论足了一番后邀请我走进了现在我们坐着的这家店。
但他的挑剔不无道理,我和他吃着味道相当不错的炸物和拉面,在落地玻璃窗前边吃边看着天渐渐亮了。
我:“……”
我嘴里叼着一口叉烧,突然停止了动作。
无他,左手边那个连廊对面的麦当劳,两个风格迥异的帅哥端着餐盘在我和安室面前隔着两扇玻璃窗和一条街坐下了。
中长发的帅哥弯着一双浅紫色的眼眸正揶揄地对着他的同伴说着什么,花里胡哨的印花上衣配上浅米色长裤仿佛下一秒就要置身夏威夷沙滩,享受阳光、沙滩和海浪;
而被他调侃的那位则是正统派帅哥,他坐下时微卷的短发轻晃两下,当他取下原本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墨镜,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更是展露无遗。
这样抢眼的组合,连疲惫赶路的路人甲乙丙都会多看两眼。
我嘴里的叉烧差点与地板say hi。
我把筷子放下,语气沉痛地说:“我突然饱了,咱们不然现在就去候机室吧。”
安室不知为何也十分配合,他也放下筷子说:“我也突然饱了,这就去结账吧。”
他真是个体贴的人。
我俩正同手同脚起身呢,对面有着及肩发的帅哥突然像在演卓别林默剧一样对着我俩手舞足蹈起来。
不得不说帅哥就算做什么奇怪的动作也只是别有一番趣味……啊跑题了。
我:“今天的阳光真刺眼啊……”
安室:“就是啊……”边用现金付完款。
我和他快步走出面店,留下疑惑的店员和可怜被遗弃的食物们,往候机室去了。
……
结果此刻我、安室、萩原和松田四人在候机室的座位上面面相觑。
我只能说好险没在安检的时候相遇,不然我当着他们的面掏出砖头似的行动电脑操作安检门数据的样子被看见岂不是很尴尬。
世界啊——就连一刻虚伪的安宁你都不肯给我吗!这是什么无法逃离的剧情线啊——
我们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圆形木质会议桌前,气氛凝滞得好像在开什么决定国家发展道路或者冷战协定的会议。
警视厅代表萩原首先打破了会议的寂静:“真是太巧了!小樹莲——这位就是你的监护人吗?你好,我是萩原研二。”
这家伙明明听过黑泽在电话里的声音啊……我瞄了眼萩原和松田的头顶,意外的是黄名。
“松田阵平。”松田懒洋洋地说。
安室又挂上了他那甜蜜的招牌可露丽笑容:“两位好,我是樹莲监护人的同事,安室透。”
好的,两人头顶名字变成红名了。
我情难自禁,埋怨地盯着安室。
安室:?
哈哈,这家伙、该不会不仅是卧底、还是日本警方的卧底、还是跟萩原和松田都认识的日本警方的卧底吧?
因为知道安室是卧底,所以作为他卧底后的‘同事’,就是犯罪分子,他‘同事’的被监护人就是犯罪分子的被监护人,所以就是敌对阵营的红名。
我在内心默默擦泪,好一个株连九族的局面啊。
我决定两眼放空,捧起手里的热拿铁小口抿着,颇有种灵魂超脱苦海的感觉。而周围这三人已然你来我往打着机锋,热聊起来。
……
“安室酱实在是太风趣了!啊,安室先生介意我这么称呼吗?”
波本你的枪是摆设吗!你顶他头上啊。
“真是非常有特色的称呼呢。”
哈哈,这是‘婉拒了哈’的再委婉版吗?
“安室酱这么优秀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啦——”
如果你的语气不是那么戏谑,可能才更像是在夸他啊松田。
“哈哈,毫无关联呢。”
啊,笑着让额角冒出青筋了。
“小樹莲呢?要再加杯咖啡吗?”
尽管不知道话题为何跳跃性这么强:“再来一杯,谢谢。”
“咖啡摄入过量容易造成钙质流失、骨质疏松,我推荐你喝杯牛奶,等下登机了你可以顺便睡一觉。”
难以分辨这是安室的语气还是波本的语气,我坚定不移矢志不渝(没有那么严重):“咖啡,谢谢。”
松田:“你好像那个汤姆——”
“汤姆·克鲁斯?”
“汤姆和杰瑞啦!那个猫和老鼠里那只蓝猫,感觉你下一秒就要用牙签支撑起上眼皮了——啊!萩,快把你手边的牙签盒收好。”
我甚至没有精力和松田斗嘴,讨饶道:“我感觉我快昏迷了,先睡一会儿,松田你整安室吧,我把他借给你。登机再叫我……”我哐叽一下倒在桌上,将舞台留着三位警官。
也许他们还会叙叙旧……我的意识渐渐陷落。
……
略显昏暗的白炽灯下。
“阵哥——”我听见自己用稚嫩的童声说道。
我抬起头,竟是留着一头黑色披肩发的黑泽穿着病号服正坐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
我坐在他的怀里,四下打量,四周的布置很普通,就像普通会社会有的白墙、水磨瓷砖、木纹办公桌和绿植。
黑泽并没有抱着我,于是我尝试着从他身上慢慢爬到地上,等我一只脚踩到地上,黑泽又将我一把抱回了自己的大腿上放着。
我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出,他对于打断我并让我的努力功亏一篑这件事感到愉快。
他好无聊。小孩子都这么无聊吗?
我又从他的腿爬到地上,这次黑泽没有阻止我,他只是看着我四处翻找起来。
我的动作似乎并不影响这段剧情的发展。
我又听到我自己说话了:“你可以不要去吗?”我的声音略显平静,乞求的话里却没有相对应的感情在其中,“进去的人都死了,求你了,阵哥。”这句‘求你了’在这样冷淡的语气里更是格格不入。
黑泽咧开一个像鲨鱼一样的恶劣笑容:“我不去就是你去了,你想去吗?”
我看着他神情,认定他在说谎。
“为什么不能我们都不去呢?”幼小的我有些木讷地问道。
黑泽不再笑了,他看着我,他的表情也相当漠然:“这是我自己选的。”我甚至从他眼睛的反光里看到有着和他一样表情的我自己的脸。
这句是真话。
“你没有,这不是你选的。”
但真话也可以是‘谎言’。
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脸的部分是一片光滑平整,没有五官。
我看着快吐了。
这两人叫黑泽跟他们走。
我站在白织灯下只感觉浑身阵阵发冷,我不知道那是我为黑泽担心,还是为自己可能有着的相同却未知的命运而担心。
我听到自己只是固执地重复着:“你没有。”
……
“関!醒醒!”我听到松田的喊声。
我猛然惊醒。只见萩原递来一方手帕,他略带忧虑地问:“还好吗?小樹莲。你好像做噩梦了,小阵平叫了你好久才把你叫醒。”
我装作迷茫不解:“噩梦?”
没想到是安室告诉我:“你哭了,然后说‘会死的’、‘求求你’还有‘阵哥’这些话。”
听起来好不妙……不是,我怎么这么会说梦话啊!跟港媒新闻标题有得一拼。
我看着他们看我的眼神,感觉这群人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要拿出手铐准备逮捕‘阵哥’了。
“……哈哈,好难组合起来的关键词,听起来应该是什么光怪陆离的梦吧。”我接过萩原的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痕。
“不是过去发生的事?”松田直接问了,但语气并不强硬。我余光还是能看到萩原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松田一脚。
“完——全没有印象。求我别死的话……没有吧。”我对他笑了一下,“求人别死倒是可能有……”
我的冷笑话看来是不好笑,萩原和松田的表情几近严肃,安室倒是微微笑着,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松田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分别前我和萩跟你说了什么?”
“……有事找警察?”我迟疑道。
说实话因为睡眠不足,我现在一下子记不起十二小时前的对话,只能联系上下文来推理回答。
“不然还是让你抄写个一百遍吧。”松田这样说着,居然真的翻找起纸笔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
“记住了,真的记住了!有什么问题至少找你们,可以吧?”
松田瞥了我一眼,把纸笔塞回了夹克外套的口袋。
萩原打趣说:“小阵平之后还会抽查的,要好好背诵噢!”
我正想接着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了,我看送信人写着‘监护人’:
【三天后,清理加州实验室B。RUM也会参加。
-GIN 】
黑泽的这封信息加了落款,我抬头看向安室,他微微对我点头,这是封群发短信。
‘监护人’又给发来我一封短信:
【别死在RUM手里了。】
我决定将它看作是委婉的关心和提醒。我回复他:
【最近又有什么新闻:P】
【库拉索帮他在德国搞定了X研究所的资料库,那位先生希望他能在加州复制出X研究所的成果。】
【成果?】
【RUM得意得不行,只说这个项目成功之后,要让我叫他SAMA。】
我笑出了声。周围已经转移了话题的三人从热火朝天的聊天中抽空看了我一眼。
【真的把我逗笑了。】
【还是想办法把他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