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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桥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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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季节变化,人事交替。不知不觉,京师已是枯树疏瘦的隆冬季节,寒风呼啸,寒意肃杀。天气虽说越来越冷,可胤祯和澜汐心里却温暖如春。

自从那日一见钟情之后,胤祯只要有空都会以音泰为借口,来找澜汐。虽未彻底捅破窗户纸,但缕缕情丝,早已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萦系缠绕着二人。彼此情投意合,各自心领神会。

一转眼,冬至已至。所谓冬至,冬寒之气,至此而极。可偏偏今日天公作美,冬日暖阳,天气晴好。康熙率众皇子王公百官,于南郊天坛圜丘行大祀礼祭天。

作为朝廷三大节之一,冬至祭天格外隆重,遵照圜丘之制按等级设位。圜丘第一层,于正南向设皇天上帝牌位,于东西向设圣祖之牌位;第二层,于西向设大明、星辰之牌位,于东向设夜明、云雨风雷之牌位。各神位前均按定数陈设犊、羊、豕、玉、帛等祭品,以及爵、登、簠、笾、簋、籩、篚、鉶、豆、俎等祭器。

寅时,太阳照出第一缕曙光。康熙身着祭天所用青色朝服位于圜丘第二层拜位前,陪祀的诸王贝勒站位于第三层阶上,贝子公爵站位于阶下,百官站位于外壝棂星门外,按顺序左右排列,所有人均面向北面。随着典仪官唱赞“燔柴迎帝神”,奏响迎帝神乐,祭祀典礼正式开始,康熙率众向神牌行三跪九叩礼,祈求风调雨顺。

因为与澜汐约好了冬至去天桥,结束祭天之后,胤祯忙赶回府内,换了一身便服:身着银鼠色绣银云纹斜襟织锦缎长袍,外罩灰鼠色绣金福纹对襟锦缎面貂鼠皮马甲,颈戴紫貂毛皮围领,腰系灰鼠色镶白玉束带。等他赶到完颜府时,已比约定时间晚了些许。

而当他满心期待的伫立在澜汐屋子前时,却不见她人影。走进一看,只有她的贴身丫鬟蕙茹在收拾房间里的一张张书画。蕙茹转身见他立在门口,忙行礼请安。

胤祯疑惑地问道:“你家小姐呢?”

蕙茹回道:“回十四爷,方才有一位公子来找小姐,他们一同去书房了。”

听罢,胤祯心头陡然升起了一股裹挟着醋意怒意的火苗,蹙眉道:“哪家公子?快引路去书房。”

他本来今日一早祭天回来,心情大好的期待着与澜汐过节。本以为她会乖乖等着他,结果她居然与别的男子在书房共处一室,如此不在意男女之防。

走至书房门前,胤祯便见到一个男子负手而立的背影,身材单薄瘦小,皮肤细腻洁白,全是阴柔之美,毫无阳刚之气,不过挺立的姿态倒颇有风骨。只见此人身着雪白色绣银竹叶纹锦缎长袍,外罩银鼠色绣银如意纹对襟锦缎面白狐皮马甲,头戴银鼠色缎穿米珠福纹如意帽,颈戴雪貂毛皮围领,腰系银鼠色镶白玉束带。

胤祯大步迈进屋内,扫了一眼四周,并未见澜汐。他蹙眉凝视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明知蕙茹已通报来人是十四阿哥,这个白面小生居然依旧一动不动。他倒不信了,这天子脚下,哪个世家子弟敢如此大胆,把皇子都不放眼里。他此时心里只想做一件事,让此人从哪来回哪去,今后再不许来找澜汐。

胤祯姿态儒雅,却面色威严,冷声道:“你是哪家的,如此不懂规矩,不知道在皇子面前要问安行礼吗?完颜小姐没空,你快走吧!不管你是谁,今后不许再来找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胤祯见此人居然还是一动不动的不搭理他,不由得怒火中烧,沉声呵道:“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此时白衣男子终于低头转身,草草打千儿行礼,随即抬头莞尔一笑,娇声道:“遵十四爷命,我这就走,莫要留我。” 话音刚落,提步就走。

胤祯这才恍然大悟是澜汐,怒气瞬间全消,上前一把拉住她,嗔笑道:“好啊,你居然敢戏弄我!”

见胤祯那又气又笑的模样,澜汐得逞的欢笑起来。她先是冲门外一直憋笑的蕙茹眨了眨眼,后又轻轻扯了扯胤祯的袖口,甜笑道:“人家想给你开一小小玩笑嘛。”

胤祯哭笑不得地欣赏者澜汐一身男子装扮,抬手摆弄着她帽子红绒结顶后垂着的那束红缨,笑道:“这如意帽你戴着真好看,今日为何如此别出心裁?”

“别闹……”澜汐娇嗔着挪开了他的手,笑道:“今日我们要去琉璃厂,那可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我自然要扮一回文质彬彬的才子了。我这身如何,是不是俊俏非凡?”

胤祯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可人儿,宠溺地笑道:“俊俏是俊俏,就是太过柔美了。我方才在你身后便想,这个白面小生,居然敢和澜汐单独相处,我定要好好会会他,让他绝不敢再有下次!”

澜汐听他这番话,不由得娇笑起来,眼角眉梢皆流转着绵绵情意。此情此景,胤祯观于眼中,喜于心中,却没有点破。

他柔声道:“我清晨随皇阿玛于天坛祭天,典礼完毕后又回府里换了便服,才赶到你这。耽误不少时间,让你久等了。”

听着他如此这般温柔的同她一一解释,澜汐心下动容,轻声柔笑道:“我知道的,无妨。”

二人遂并肩往府门口走去,胤祯边走边问:“你果真将以前去过之地统统忘了?”

澜汐心想,她虽不知道她的过去,不过她可熟悉这京师的将来。就说他们完颜府所在的这条巷子,按照地理位置和左右八条相对的胡同来看,就是以后的南锣鼓巷,那可是历史深厚又人文荟萃的地道老北京街区。

她回忆着现代的生活,笑道:“记得是记得一些,可是都不大清楚了。不过京城内城,我还是有记忆的。比方说,从完颜府走出去,穿过鼓楼就可以到什刹海,那里可是我以前饮酒逍遥之地。我猜几十年后,什刹海那边还会有个补子胡同,便是钮祜禄·和珅的府邸……”

“你竟在外饮酒逍遥?成何体统!音泰和你阿玛都不管你吗?我看他们是拿你没法,我可绝不会那般纵容你。”胤祯脸色一沉,眉头一皱,微嗔着打断了她的话。

澜汐仰首瞪着胤祯,颦眉急喊:“你凭什么管我!”

胤祯俯首瞪着澜汐,正色急道:“我就是要管你!以后不许在外饮酒,听到没?”

二人四目相瞪,胤祯的气场明显压过澜汐。她瞪不过他,只好服软,可又不服气,噘嘴软声应承道:“听到了,听到了……”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各自心里明白:此类小型对抗战役,都是他旗开得胜,她偃旗息鼓。看似是严肃的瞪眼斗嘴,实则是亲昵的打情骂俏。作为赢家,胤祯自然顺心遂意,她再是倔强倨傲,偏偏遇到了他,也只有柔顺乖巧。作为输家,澜汐虽不服气,可她就是总被他彻底震慑住。谁让她偏偏吃说教管教这一套,而不吃强制强硬那一套。

出了府门,澜汐便看到胤祯的贴身侍从常顺,一旁停着一辆考究的马车。

她便问道:“我们不走着去吗?刚好顺着京师南北中轴线,一路逛出去。”

胤祯清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惊讶,轻笑道:“你确定?你家府邸在内城北,今日要去这两处可全在外城南,近天坛那边呢!我们需要由北向南,途径地安门、东安门、正阳门,才至天桥和琉璃厂。若是步行,这来回就得两个时辰,还不算上闲逛耗时。我倒无妨,可你走得动吗?我完全是为你着想,你却不领情。”

澜汐不以为然的笑道:“这算什么,我以前每次登山都是从早到晚。太阳它老人家刚起床初升,我就在登山。整一天下来,直到太阳它老人家都落山睡觉去了,我才下山呢。”

胤祯不解的问道:“你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登山一整天?”

澜汐心里无奈,她可不是古代的娇弱小姐,而是现代的登山能手。以前,只有她笑看别人鬼哭狼嚎走不动的时候。可是这又不能告诉胤祯,反而越解释越麻烦。于是,她只好言简意赅的瞎编是和音泰一起。她深知胤祯的细心,暗道一定要记得说服他哥哥对好口径。

“好了好了,十四爷,我们快点走吧!等下去晚了,人家摊子都收了。你最好了,担心我劳累,担心我走不动,我心里晓得的。”见胤祯还欲追问,澜汐立即和颜悦色的使劲夸赞着胤祯,连忙催他上了马车。她相信,不停的说好话,总是没错的。如此一来,才能打住他不停的刨根究底和唠叨说教。

当他们终于身处天桥时,澜汐不由得感叹眼前这一热闹非凡的市井喧嚣之地,真不愧是老北京美食一条街:数不胜数的小摊棚,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地地道道的旧京民俗,集小吃之大成。商贩们沿街用搭出一个挨一个的棚子,在棚内支起炉灶,灶上缭绕着袅袅烟火气,周围再摆上几把桌椅,街摊即成。这一派热火朝天的人间景香,让这个冬至平添暖意。

澜汐一路眼睛发亮的扫视着各个摊点:馄饨、锅贴、馅饼、包子、饺子、豆汁、面茶、切糕、年糕、炸糕、炒肝、糖耳朵、驴打滚、豆腐脑、豌豆黄、云豆卷、炸松肉、卤丸子、炒红果、糖葫芦,雪花酪、羊霜肠、炖牛肉、爆羊肉……应有尽有,而摊名就是小吃种类后再加上摊主姓氏。

她在现代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到这些活跃在清朝的地道小吃的,游走在这一发源地和集散地,唯有开启逛吃模式。

胤祯则一路留神注意着澜汐的安全,几次三番叮嘱道:“你别到处乱逛,跟紧我,等下走散了。”

人流熙熙攘攘,他几次想牵起她的手,碍于礼教,只好作罢。更何况,她今日是女扮男装,光天化日,两个男子携手同行,甚是不妥。

二人此时走到一摊点,只见摊前的炉子上支着一尊冒着热气的紫铜大茶壶,悬挂着“茶汤李”的招牌。摊边坐满了食客,各个吃的津津有味。澜汐便眼睛发亮地盯着那茶壶,挪不开步了。

还未等她开口,摊贩已眼疾手快地将糜子面熬成的面糊盛到小瓷碗里,递给了她,并指着长条桌案上的一溜调料,热情地介绍道:“这些分别是杏仁粉、山楂条、青红丝、葡萄干、核桃仁、瓜子仁、白糖、红糖,公子自选口味即可。”

澜汐一边端碗放料,一边却见胤祯负手立在一旁。她眼神示意他是否来一碗,他却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摊贩将澜汐选好食料的小瓷碗持于左手,右手扶住铜壶把手,双脚撇开半蹲立稳,用劲一提铜壶,倾斜的壶嘴对准小碗,一股沸水直冲碗内,说止即止,点滴不外溢,一次冲熟,再用小勺猛搅成糊状,茶汤即成,全套动作利落潇洒。

落座后,澜汐浅尝了一口,味道极好。她对着胤祯笑问:“案净壶亮碗洁,味甜香醇色美,你真不尝尝吗?”

胤祯则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憩息之所,我堂堂皇子,平时外出都去固定酒楼。今日到此,全是为了陪你。”

澜汐柔和地劝说道:“尊贵的十四爷今日就破例一次吧,街摊的美味是在酒楼里体验不到的。我知道你是天潢贵胄,可你也别太在意身份了。”

他不以为然道:“皇室庶民,尊贵卑贱,一出生就注定了三六九等之分。”

她听罢,更不以为然,耐心直言:“位高权重为尊,身体力行就不值得尊重吗?摊贩们虽然生而普通,可整日劳力劳身,起早贪黑,夏日酷暑,冬日严寒,不偷不抢不骗,所劳所得都是幸苦钱。小小的摊棚,简单的器具,却是实在的劳动,用心的烹饪,为食客带去美味果腹,为京师饮食也作出了贡献,他们自然应该得到尊重。对比很多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和闲散宗亲,难道你认为,尊重就仅仅是源于身份阶层的高人一等吗?”

胤祯听完此番话,虽觉新奇,可也甚觉有理,不由得感佩眼前这位佳人的美好之至。自认识澜汐以来,她的纯良温厚和眼明心亮,深深震动着他,震动着他根深蒂固的身份阶层思想,震动着他从小在深宫看惯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虚情假意。

于是,他点头笑道:“你的想法,倒是与那些为数不多的新派文人挺像。方才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自当也学学你的尊重论。”说罢,他看了看澜汐已经快吃完的茶汤,悠悠笑道:“你去替我盛一碗,口味和你的一样即可。”话毕,便直挺挺的端坐着,笑眼看着她。

澜汐看着他这副理所应当摆明了要她伺候服侍的样子,只好顺着他笑道:“我伺候十四爷!”她说罢,便过去放着调料。

摊主看了看背后的胤祯,笑问:“那位公子什么身份,谱可真够大的。”

澜汐只是淡淡笑了笑,等摊主冲好茶汤,她便端着小碗回到桌案前,将茶汤端放于他面前,故作恭敬道:“请十四爷用膳。”

胤祯见她柔顺又调皮的模样,笑而不语,只略微颔首已示谢意。澜汐则笑瞪他一眼,默默直叹他是一不知绅士为何物的古人,何况他是一个处于封建等级顶端的皇子,早已习惯了下人伺候服侍。

落座后,她小声埋怨道:“一点都不绅士,看在你的特殊身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什么士?你整日尽看些什么书,总是说些我闻所未闻的词。”胤祯不解的问道。

澜汐笑咪咪地说:“你闻所未闻的词多了去了,譬如等下你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吃货。”

听得“吃货”一词,胤祯愣住了,暗自思索片刻。刹那间,恍然大悟,随即笑不可止。好不容易憋住笑声,叹道:“这次我可听懂了,我还是头一回听人这样戏称自己贪吃的。天下什么货都有,偏偏多出你这个吃货!”说完,他又止不住的笑起来。

澜汐笑眼看着胤祯的发笑之态,即兴发挥创作,笑吟道:“上得米其林,下得大排档,厨房手艺样样精,酒楼街摊门门清。誓与美食共始终,此乃吃货也。对了,米其林就是你常去的那些酒楼。”

听完她这番秘语连珠,胤祯适才稍缓的笑意又被激荡起来。

见状,澜汐扯了扯胤祯的衣袖,娇声道:“快别笑了,民以食为天,贪吃是福。”

胤祯则笑盯着她,说道:“你真是处处让我见惊喜,看你这样纤瘦,我原以为你平日不好吃食。”

澜汐却得意地笑道:“贪吃且瘦,福中之福。”

闻得此八字,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的胤祯,又被她的伶牙俐齿逗得乐不可支。他毫不掩饰眼里的喜爱,宠溺地笑问:“赤子之心,蕙质兰心,七窍玲珑心。你怎么如此可爱,嗯?”

澜汐灵动娇俏的对他眨了个单眼,甜笑道:“此乃天赋,莫问缘由。”

此时此刻,胤祯暖笑着凝望着她,爱恋之情,溢於言表。他眼中的柔情蜜意,浓得化不开,深得不见底。她宛如蜜糖,甜得将他的心都融化了。他真懊恼此刻身在街市,更懊恼自己谨遵的礼法。否则,他会控制不住,会随了自己的心,亲吻了她。好让她这蜜糖实实在在的沁到他口中,尝尝到底有多么甘甜。

过后,二人才离“茶汤李”,又至‘馄饨王’,摊主正高声吆喝道:“馄饨开锅喽!馄饨王,味胜常,食后方知滋味长!”

澜汐指着那馄饨挑子摊,馋嘴道:“十四爷,你看这家‘馄饨王’,这名字很自信啊!瞧,那馄饨正冒着热气,热情的向我招手呢!对我说,它们很好吃,让我快尝尝!”

她这番为自己贪吃而开脱的幽默说辞,让胤祯哭笑不得。他亲昵地说道:“小吃货,这么馋!你不是说,早膳已经用过馄饨了吗?”

澜汐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轻轻摇着他的手臂,软糯糯的撒娇道:“今日冬至呀,何况我最喜欢馄饨了,你就许我再吃一点嘛。我们一起,可好?”

胤祯笑看着她这可人疼的模样,只好点头答应。

二人走至馄饨摊前,摊主正站在挑子前,边包边煮边卖边吆喝。只见挑子的一头儿是个煤球炉子,上面坐着锅,锅里煮着沸腾的猪骨高汤。四周边沿放有碗、醋壶、酱油壶等;挑子后边是个方柜,上层放着馅料盘,中间的几个小抽屉里分别放着馄饨皮和配料,最下层放着水桶,可随时给锅里加汤。

他们落座后,摊主便端上两碗馄饨,汤里还有香菜、紫菜、冬菜、虾皮、葱丝等,一应俱全。澜汐忙不迭地轻轻吹了吹热汤,吃下一口馄饨,皮薄馅细,满嘴鲜香美味;喝下一口汤,清润浓郁,浑身暖意融融。

胤祯关切地好声叮嘱道:“慢点,小心烫,我又不和你抢!”说着,他便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斜撑着头,静静的笑看着澜汐大快朵颐的样子:自然可爱,毫不做作,把她大家闺秀的端庄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吃了一半后,澜汐抬头间,见胤祯一直定定的笑盯着她,问道:“你怎么还不吃呢?”

胤祯满眼宠溺的看着她,暖笑道:“看着你吃,我便饱了。你这鼓动腮颊的可人样,活脱脱像一只贪吃的小花栗鼠。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吃食,嘟嘟的小腮帮子里还塞满了吃食,越吃越起劲,根本停不下来。”

澜汐憋着笑,忙把口中的馄饨咽下。她随即把自己的吃相和花栗鼠的吃相在脑海里复合重叠,忽然开心的大声欢笑起来,笑到埋头在胳膊里,胤祯也是在一旁露齿欢笑。

笑了好一会子后,澜汐终于将脑袋从胳膊里抬起,甜甜的娇声道:“我哪有花栗鼠那般夸张……虽然你分明是在笑我贪吃,但看在你将我形容得如此可爱的份上,我就认了。可是,为何不是松鼠,而是花栗鼠呢?”

胤祯笑道:“因为你甚是美丽可人啊!花栗鼠个头比松鼠小多了,背上五道花纹比松鼠美多了。”说罢,二人四目相对的笑看着彼此,凝眸里皆是柔情蜜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馄炖王”后,胤祯便眼睁睁的见证了何为吃货。澜汐在一个个摊点还分别吃了:甜蜜松软的糖耳朵,香甜酥脆的糖火烧,入口即化的豆腐脑,外焦里嫩的奶油炸糕,酸甜脆凉的冰糖葫芦,喷香酥脆的梅干菜烧饼。

他不大吃甜食,只在一旁笑看着她。若说他唯一想吃的甜食,唯有她。

本来都要离开天桥了,可澜汐忽然止步,望穿秋水的望着街对面的店铺,只见门头牌匾上写着“滋味斋”三字。她拽了拽胤祯的衣袖,道:“你快看,那家店铺的名字取得太妙了!滋味斋,这三字听着就很好吃。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胤祯摇了摇头,认真的说教道:“不好!不要只顾嘴馋,餐食七分饱即可,吃多了不消食。”

见他如此,澜汐只好故技重施。她轻摇着胤祯的手臂,哼哼唧唧的娇声撒娇。见他的表情有五分松懈,她的双手又比作花栗鼠的小爪子样,嘟起腮颊,细眉微颦,眼眸泛着可怜,示弱地仰望着胤祯,软软糯糯地求道:“快寒冬腊月了,花栗鼠小可爱总要囤点冬眠的橡果呀,十四爷就可怜可怜我吧,好不好?”

见她如此,胤祯脸上眼里尽是浓浓的笑意。他心中不得不笑叹,素日端方持重的她,今日为了吃食,竟然屡次对他撒娇撒痴。他只好笑道:“你这只楚楚可怜、娇柔可爱的花栗鼠!好吧好吧,你要吃就吃吧,我依着你!谁让我最受用你这柔顺可人的模样呢!”

得到应允后的澜汐嫣然一笑,随即一个箭步就跑进了店里。胤祯在她身后摇头笑叹,她如愿以偿的神态,她奔向食物的迅速,亦像极了花栗鼠。

桌案上,水晶糕被整齐堆叠的码在白瓷盘中,表面沾满飘香的金桂花,晶莹透亮。入口润滑软糯,甘甜软腻,口齿留香。澜汐一连尝了好几块,回味着味蕾间的美味,说道:“果然是滋味斋,滋味甚美!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糕点,甘如饴,甜若蜜!”

胤祯品尝后,亦点头赞同道:“的确,高手在民间。真的挺好吃,不比御膳房的差。你如此喜爱,今后我每次去找你前,都先到此买了带给你。”

澜汐心里知道他对她的好,可还是略带歉意的低声说:“可是你平时朝务繁忙,从内城过来这里也挺远的,怎好因为我的事而耽误你时间。”

听她如此说,胤祯心下不舒服,剑眉微蹙,直言道:“你我之间,怎么如此见外……”

他话至此处,停顿片刻,诚挚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澜汐,你之于我,甘如饴,甜若蜜。”借着水晶糕的甘甜,自然而然的,胤祯将自己对她的爱意委婉地说出了口。

虽说两人之间的情愫,彼此早已心知肚明。可这突如其来的表明心迹,还是让她心跳得厉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是好,只得眼里含情脉脉,脸上嫣然一笑,口中细细品尝着水晶糕。由口入心,一丝丝一缕缕,甘如饴,甜若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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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汐翻开时光之书第四页,

作画:

她身着雪白色长袍配银鼠色白狐皮马甲,胤祯身着银鼠色长袍配灰鼠色紫貂皮马甲,坐在天桥馄饨摊。他斜撑着头,含情笑看正大快朵颐吃馄饨的她。

作书:

你这鼓动腮颊的可人样,活脱脱像一只贪吃的小花栗鼠。—— 胤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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