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消逝了。
这一年里,克劳拉被艾洛薇带领着参加了大大小小各种宴会,都是以准王子妃的头衔。
克劳拉从最初的局促不安,到现在已经能从容不迫地与各位夫人小姐们交谈。
也因为去年礼堂上,她宽宏大量放过了那几位贵女,她们的家人很快上门赠礼道歉。大部分贵族也赞扬克劳拉品格高尚并愿意与之交好。
连要求严格的凯瑟琳夫人见到她都难得地赞叹了一句:“现在的你倒是有几分准王子妃的样子。”
只是克劳拉深夜时,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断思考着,这样的我真的是我吗?
又到了五月节,今年的舞会在皇宫中举行。
“若拉,听说今天将由你和殿下跳开场舞。”马车上,伊登与克劳拉闲聊着,这一年里,伊登也抽条长高,五官变得更加深邃,若是之前还会有人将他与女子混淆,现在的伊登已经全然是成年男子的身段与容貌了。
“啊,是这样安排的,听说王后身体不适,没办法坚持跳完开场舞,就交由我和殿下了。”克劳拉今天盛装打扮,礼服都是皇室定制的。
只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国王已经吩咐礼仪官,准备着手两人的婚事。
知道剧情的克劳拉,明白她和王子的婚事绝对不可能举行,只是不知道安德鲁会如何阻止这场婚事。
“这样吗?”伊登思索着,他的手指轻轻敲击马车窗,有些焦虑地问道,“还有一个月,克劳拉你确定你能和我一起回到领地?”
“不用担心,我当然会离开王都。”克劳拉有些奇怪他的焦虑不安,“温斯顿公爵和你说什么了吗?”
伊登去年和温斯顿闹翻后,又很快上门赔礼道歉,显然温斯顿公爵本人也不想完全撕破脸,选择原谅了他,之后两人关系似乎一直如常。
伊登压低声音,“陛下可能又要打仗了……据说他打算撕破和隔壁奥菲帝国的联盟——你知道的,王后是奥菲的公主——”
“我担心国王会让安德鲁殿下一起上战场,并且要求他在那之前就与你完婚。”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询问殿下的打算。”
克劳拉这一年里,与安德鲁以及艾洛薇保持着微妙的三角关系。
安德鲁似乎并不像剧情里那样,解除诅咒后便急着挽回艾洛薇的心。而艾洛薇也是毫无作为,即使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知道安德鲁恢复了容貌。
但世界意识并没有出来告诉克劳拉,结局发生偏移。所以这种情况还在剧情的可控范围之内,并且最终也会达成结局。
克劳拉想着,或许剧情的可操控性比她想象中的更大,看来离开王都多半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随着克劳拉以准王子妃的名头活跃于各种宴会之中,连带着伊登也崭露头角,国王曾公开表示,待伊登毕业后会让他成为国王的近侍。
可惜的是兄妹两都无心于此,只想着顺利离开王都,回到伯爵领。
今日的晚宴,和以往克劳拉参加过的宴会一般,还是老套的流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果不其然国王再次提到了她和安德鲁的婚事,毕竟克劳拉毕业在即。很快国王就决定将婚礼定在她毕业的三个月后,这让克劳拉觉得国王是否有些太心急了?
伴随着优美的交响乐,安德鲁在众人的注视下,邀请克劳拉跳第一支开场舞。
跳舞时,克劳拉压低声音向他询问婚礼的事,“殿下,按照约定我毕业后将会离开王都,或许您这边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自然,只是婚约暂时还需保留,我会安排一个好的由头将你送离王都。”安德鲁仍然戴着面具,王都里知道他已经恢复的仅是少数。
克劳拉对此感到很满意,至少殿下还愿意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尽管仍然不能解除婚约。
不过克劳拉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既然安德鲁需要她做挡箭牌,同样她也可以利用安德鲁作为无限推迟自己的结婚时间的理由。
现在她也认清了,至少在王都的贵族之间,是不存在所谓的爱情的,有的只是利益的交换。
一舞闭,其他贵族也纷纷加入舞池,宴会正式开始。
用过餐后克劳拉躲开不断和她搭话的贵族们,跑到花园透气。
五月节的贵族远比普通宴会要多,有的是外地贵族想要和她搭桥进而接触到权利中心。
不出意外的话,艾洛薇很快就会找到她——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嗨!克劳拉!”艾洛薇从她身后的花丛中蹦出来,试图吓到克劳拉,很可惜,失败了。
“啊啊——今天可真是烦人透了,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不体面的家伙想要和我搭讪。”
艾洛薇抱怨着,尽管她拥有着想要成为公爵的野心,但也不是一两日就可以实现的,现在她的父亲却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婚事了,
“老东西,都成这样了还能折腾。”
克劳拉理智地在这些事上不发表任何看法,不然艾洛薇绝对会越说越起劲。
于是艾洛薇很快又转向了新的话题,“说起来!我最近得知一个可靠情报!我们尊敬的艾琳首席或许要倒霉了——”
“发生什么事了?”克劳拉被吊起了胃口,最近一年艾林信守承诺,几乎不与克劳拉有来往,但克劳拉可一直记得他的话,听到他的近况,可不得关心一下。
“瓦兰许侯爵家的长子不怎么成气,前些日子还在冒犯到了主教大人,现在据说被陛下革职在家中。侯爵阁下似乎有意培养一位私生子,但侯爵夫人却打算将这些低贱的私生子赶尽杀绝。”
“艾林现在这幅模样,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了。可惜的是侯爵夫人可不是傻子。”
艾洛薇说着,假装同情了他两秒,克劳拉也表示为他担忧,两人相视,笑作一团。
笑着笑着,两人就望见不远处的喷泉边又来了两道人影,艾洛薇拉着克劳拉就往阴影处躲,偷看那两人的情况。
克劳拉虽然觉得偷听并不体面,但还是由着艾洛薇。
喷泉边的两人似乎发生了激烈地争吵,身穿华服的女子狠狠地掌掴了对面的男子后,两人停止争吵,男子转身离开。
“是伊丽莎白·温斯顿,公爵的妹妹。”艾洛薇小声地告知克劳拉两人的身份,“男子正是艾林的兄长,瓦兰许侯爵的长子。”
女子对着喷泉啜泣一阵后,整理好仪表才离开。
待她离开后,两人才从阴影处出来。
“没想到伊丽莎白小姐和瓦兰许家长子有私情。”艾洛薇记下了,并打算之后好好打听一番。
“说起来克劳拉你似乎并不认识伊丽莎白?”
克劳拉摇头,她确实不认识,尽管德文希家与温斯顿公爵关系不错,但克劳拉从未了解过公爵的兄弟姐妹。
艾洛薇告诉她,伊丽莎白比她们稍大一些,现在是王后的未婚侍女。
“温斯顿公爵似乎打算利用自己的妹妹赢取国王的心,毕竟她有些和玛丽·温斯顿同样优秀又截然不同的美貌。”
伊丽莎白已经被贵族们默认为国王的情-妇,尽管她现在并没有名分,是不是真的与国王有牵扯,众人也不得而知。
“总之,她只是温斯顿家的棋子,在未来会被废弃的棋子。因为她和国王这一层关系,贵族们也很难将她娶进门——不过瓦兰许家或许要改变这一现状了。”
艾洛薇很喜欢收集这些情报,并且毫不忌讳,完全信任地共享给克劳拉。她的情报网也经常出乎克劳拉的意料。
见克劳拉在思考,她忍不住感慨,“克劳拉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后和安德鲁结婚了,这些情报的收集都会是你的助力,紧要关头总会用上的。”
克劳拉皱眉,反问她,“你为什么一直希望我和殿下结婚,你不是总说爱他?”
直到现在克劳拉也没有理解艾洛薇,她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安德鲁的爱恋,可又毫不在意安德鲁与其他人成婚。
克劳拉见识过她每天都要写长长的书信,向安德鲁分享她的喜怒哀乐;亲手为安德鲁制作各种贴身用品;互相赠礼,为对方准备惊喜等等行为,让克劳拉确信他们彼此相爱。
但艾洛薇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克劳拉不明白,也让安德鲁忧喜交集。
“我当然爱他,只是我不愿意放下对公爵位置的执念,而安德鲁似乎也无法容忍一位想要掌权的王后。”艾洛薇想了想,“我们都不愿意彼此退让,或许这份爱比起我们的自我,并不坚定?”
“可是,见到他与其他女人在一起结婚生子,你真的不会难受吗?”克劳拉又问。
“克劳拉你为什么不想和安德鲁结婚?我看得出你很喜欢他,和心爱的人结婚不是你的愿望吗?”
“不仅如此未来你会成为王后,你的哥哥你的家族会因此受益——听说你们伯爵府情况并不好。你的孩子会成为下一任国王,甚至祖孙后代都会有你的血脉,史书上也会记载着你的名字。”
这不是艾洛薇第一次问克劳拉这样的问题,或许也不是最后一次,她的想法总是很多,也很跳跃,就像她本人一样不安分。
但克劳拉并没有被她所描述的美好未来欺骗到。
克劳拉很有自知之明,德文希家空有伯爵头衔,既没有可观的财富,在王都也没有其他可帮衬的亲戚,即使伊登进入宫廷核心圈,她的王子妃之位仍然不会稳定——难道还能寄希望于一颗不爱她的心?
所以她还是像前几次一样,坚定地摇头,
“我不会和安德鲁结婚,他会和你在一起,他爱你,你也爱他。至于其他的,伯爵府是我和伊登要处理的事情,我们彼此约定绝不会通过彼此的婚姻来获得更好的生活。”
“克劳拉你似乎一直很肯定,我会和安德鲁结婚,哪怕我说过很多次并不会,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艾洛薇觉得疑惑。
克劳拉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剧情这样写着的吧。主角安德鲁王子殿下会和他的真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艾洛薇不和安德鲁在一起,世界可是要毁灭的!
“是神的旨意,这么说你会信吗?”克劳拉也不算全然撒谎,世界意识或许正是一位神明呢?
也不知道艾洛薇信没信,她难得地沉默着,平时总带着笑意的眼睛也深沉起来,“这样啊,所以安德鲁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
她呢喃着什么,随后眼睛越来越亮,“是这样的!确实可以这样!”
克劳拉小心翼翼用扇子戳弄她的肩膀,艾洛薇直接握住她的手,“克劳拉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不要多问我什么,毕业典礼后我会告诉你一切!”
接着她又斗志昂扬地拉着克劳拉回宴会厅,嘴里念叨着贵族不社交可不行。
克劳拉很庆幸自己似乎让艾洛薇重燃了对安德鲁的爱意,至少短时间内世界不会毁灭了。
至于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