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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献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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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距程不离与衡琅两人一二十里的遥远之地,一处繁盛而又静谧的花林之中,只见一青一白两个身影一动不动,僵直地倒在地上。

正是昏迷不醒的扶玉和云邪。

过不多时,扶玉额间的银纹突兀地起了变化,原本印在肌肤上的银痕化作银光浮出额头,一点点消散在夜风中。待银纹彻底消失,扶玉僵硬的身体微微抽搐,须臾,缓慢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扶玉的视线涣散茫然,脑中更是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她们似乎在与李厚忍对峙,之后师兄和云邪回来,再然后……再然后她竟看到师兄、师姐、云邪为了保护她一一死在她的面前……

回想至此,那种撕心裂肺的、摧肝剖心一般的痛楚猛地蹿上心头。

扶玉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记得清楚,他们浑身浴血,浑身没有一处完好,却勉力扯出笑容让她好好活下去,可他们都不在了,她要如何好好活……

他们人呢?那些一定不是真的……

扶玉惊惶地往四外望去,转头便见云邪倒在不远处,也不知是生是死。

她又惊又喜,急忙起身便要飞奔过去,可身体似乎僵硬了许久,此时猛地起身,竟是脚下一软,直愣愣摔在了地上。许是摔得狠了,扶玉浑身上下都抽痛起来,疼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瘫在地上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恢复了些知觉。她忍着全身的痛,抽出雪霁支撑着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云邪,走近了,见云邪尚有呼吸,这才稍稍放下心。

“云邪,云邪……”扶玉连声呼唤,她心中焦急,忙从贴身的行囊中取出几颗丹药给云邪喂下,可云邪依旧紧闭双目,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此时,她忽见云邪额头多了一个奇怪的银纹,下意识伸手去抚,一抚之下,居然将银纹擦去了一些,唯余点点银光于指缝间消散开来。

扶玉微微一呆,也不知何故,但见能擦去,也只想着全部擦净。然而残余的银纹任她如何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去了。

扶玉皱了皱眉,眼见云邪光洁的额头已被她摩擦得有些发红,这才罢了手。

她颓然地坐在一旁,低着头,心中茫然又无措,倏地,目光突然瞥到腰间系着的铜铃。扶玉微微一喜,连忙将铜铃摇响,可除了云邪腰间的铜铃应和着响起,铜铃并未指明任何方向,这便说明师兄师姐在离他们至少十里之外的地方。

扶玉呆望着手里的铜铃,夜间的山林四周清冷寂静,唯有云邪腰畔的铜铃声泠泠入耳。

半晌,她看向仍紧闭着双目的云邪,不由握紧了拳,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找到师兄师姐。

可此处山林如此广袤,想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对了,那个山洞,以她对师兄师姐的了解,若是找不到她,必定会先去那个山洞等她。

扶玉理清思路,忙吞下一颗恢复元气的丹药。她歇了片刻,便将云邪背起,望向挂在暗幕中的皎皎月轮,判断着记忆中山洞所在方向。

夜已极深,虽然皎月光辉分外明亮,但林叶层层遮挡削弱,月光照射至地面上已十分稀薄。林中地形本就复杂,更有许多野蛮生长,奇形怪状的草木,轻易便能致人受伤。

扶玉小心翼翼地避开,以致于向前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密林中静得可怕,四外深深的黑暗仿佛蹲踞着的庞然凶兽,沉重的威压让万物都偃旗息鼓。

在这片昏暗寂灭的密林中,扶玉只能听见自己因奔行而变得急促的呼吸以及衣料摩擦过草木的声响。她不知自己究竟前行了多久,只觉得这夜色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蓦地,冷寂漆黑的山林中轻飘飘地传来两个字,莫名的震慑人心。

“站住。”

寂夜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扶玉一跳,心口都似乎漏跳了一拍。她定了定神,停了步伐,警惕地望向四周,压下心中的惊惧,有些紧张地问道:“谁在那里?”

四周阒然无声,方才的声音仿佛只是她的幻听。

扶玉不安地等了半晌,正要向后退去另寻他路,忽地又听那声音再次响起,疏冷而又冰凉:“你们已入了献容花的领地,若想活命,莫要轻举妄动。”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扶玉正欲抬起的脚瞬间顿住,又听她提到了某种花的名字,于是忙向四周望去。一看之下,果然见此处林中生有一种异常美丽的花朵。花大如盘,花瓣雪白,花蕊粉红,柔软娇美,纤长细嫩的花茎一圈圈缠绕着树干,状似依附而生。

扶玉心中微惊,依其言不再动作,只是她从前并未听说过此花,便忍不住问道:“这花……很可怕吗?”

“此花柔弱不堪,你一剑便可斩断它的根茎。”那人语声缓慢,声调没有一丝起伏,漠然而冰冷。

扶玉闻言,不由生出几分疑惑和不解,既如此,又为何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未及出声询问,那女子又一次开口,声音依然冷漠:“不过这是在你尚未被它控制之前。”

控制?

扶玉一愣,她被这花控制了?

仿佛是看透了扶玉的疑惑,女子道:“你若不信,不妨尝试运行自己灵力,是否沉重如坠泥潭。”

扶玉连忙运转起体内灵气,果然如她所言变得沉重缓慢,仿佛有着极大阻力,竟是一星半点的力量也使不出来,就连四肢也是渐渐麻痹无力。

她面色一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怎会如此?!

女子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早在你踏入它的领地时,你便已被它控制,眼下你不仅灵力无法运行,就连四肢也难以动弹。”

此时扶玉全身僵硬,除了眼睛尚能转动,其他地方动也动不了,而原本被她背着的云邪此时也因双手的无力支撑“砰”一声闷声摔落。

扶玉艰难地转动着颈项,想要查看身后云邪的情况,然而任她如何挣扎,却始终无法做到。

目光下视中,她忽然发现自己双腿上竟缠绕了许多细若发丝般的淡绿色根茎。黑夜之中,这些根茎本该看不清晰,只是此时根茎已密密地缠绕了一层,显然已将扶玉视作囊中之物。

她转动目光,顺着根茎蔓延来的方向回望过去,果然是那些献容花所为。

她心中惶急,拼了命般催动体内灵气,可平日里运转随心的灵气此时却重逾万钧,不仅半分催动不了,更似巨石般压在四肢百骸,沉沉的令人喘不过气。

此时又听那女子冷冷地道:“这便是它的可怕之处,以弱为强,早在人不知不觉间,便立于不败之地。”

扶玉无心再去听她说些什么,正自焦急,忽地发现献容花的根茎只缠绕在她双腿之上,没过膝盖,之后便不再往上侵占一分,离腰间尚有些距离。

她神情一怔,这难道是巧合吗?

扶玉目光微微上移,落在腰间的乌金短棒上,蓦地想到,这些根茎会不会是惧怕乌金短棒,所以才不敢再往上掠进?

念及此,她心中不禁升起些希望。倘若真是如此,她只需拿到乌金短棒,便能解除眼下的困境!原本焦急的心情此刻稍稍平静下来,她将全部心神放在右臂上,竭尽全力催动手臂筋脉中沉重的灵气。

片刻,扶玉忽觉那些重逾千钧的灵气有了些许松动。

她心中一喜,正待继续,那女子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可知这献容花的作用是什么?”

声音入耳,问题在脑海中过了一遭,扶玉下意识回道:“什么?”

“此花名为献容,最能养颜修容,生肌去腐,将其捣碎敷在脸上,可使肌肤光滑细腻,容貌昳丽姣美。”不过下一刻,她话锋突地一转,“但它喜食鲜血,尤其是生人生兽的血液。先以根茎中的毒素麻痹猎物,猎物越是挣扎,麻痹得越快,等猎物陷入昏迷,再刺入肌肤,慢慢植根进血管筋脉,一点点吸食鲜血,粉碎骨骼,直至骨肉消融,只剩一副皱巴巴的皮囊。这期间,人兽尚有意识五感,却半点也不能作为,感受生命一点点逝去,活生生被这般折磨至死。”

女子说得云淡风轻,扶玉听着却是心神大震,毛骨悚然,那缠绕在双腿上的淡绿色根茎仿佛变成了一条条冰冷的毒蛇,似乎下一瞬便会将她撕扯吞食殆尽。

扶玉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的女子对他们好像并没有敌意,但似乎也并不想要救他们的模样。如今师兄师姐不在身边,云邪又在昏迷当中,她必须解除眼下的困境,保护好自己和云邪。

扶玉极力催动右臂沉重缓慢的灵气,她只觉自己仿佛在推动着一堵铜墙铁壁,可无论自己如何使尽气力,那堵铜墙铁壁依然纹丝不动,方才的松动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心中焦急,不觉憋足了气息,半晌,几乎要窒息,就在这时,也不知从何处突地涌出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百骸,那堵挡在面前的铜墙铁壁轰然倒塌,而原本沉重如灌铅的手臂也变得轻飘飘、暖洋洋的,煞是轻松。

扶玉见状一愣,随即大喜,连忙就要去握乌金短棒。然而,迎面倏地飘来一股奇异而又蛊惑的花木香气,淡雅而又浓烈,不由分说地侵入扶玉鼻端,顷刻间便夺去她的意识。她极力抵挡,可脑中昏昏沉沉,一股深深的倦意奇袭而来,那倦意如同掀天浪潮,转瞬将她吞没。

顷刻,密林黑暗处缓缓走出一人。

那人一袭宽大的碧袍,将全身上下尽数笼罩,一丝一毫也看不见。

她在距离献容花领地几步的地方停住,长及曳地的袖袍下缓缓抬起一只纤瘦苍白的手。指尖碧光微微闪过,便有一簇青色火焰幽幽飞起,眨眼停落在缠绕着扶玉双腿的根茎之上。

那根茎一触着青焰,便仿佛被燃烧的稻草般迅速化为一截灰烬。而余下的根茎也似是感知其威力,十分畏惧,迅速向后抽动,纷纷退避开来。

转息之间,扶玉和云邪身边的根茎退了个干干净净。

献容花的根茎已退,而女子抬起的手仍未落下。她转动着手腕,五指轻轻合拢,便见扶玉和云邪竟慢慢随着她的动作凌空漂浮起来。

她合拢着拳头将手收回袖中,随即转身离去。而她身后的扶玉和云邪,仿佛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竟也漂浮着随她而去,悄然无声地隐入黑暗之中。

漆黑的密林之中,碧袍女子离去的速度极快,未见她如何动作,却在眨眼间便已前行几丈,扶玉和云邪也始终漂浮在她身后五尺左右的距离。

约摸几盏茶的功夫,碧袍女子领着扶玉和云邪来到一处鲜艳的红木林前。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那红木林依然显现出了暗暗的红光。就在碧袍女子踏入红木林的一刹那,林中几棵高耸的红木悄无声息地左右横移,几经变换后又恢复如初。这一番变化不过几息光景,踏入红木林不过几步路的三人却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时已半夜,偌大的山林本就寂静,只偶有夜风拂叶沙沙之声,可这红木林却是半点声息也无,一切都仿佛静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刻,或许一晌,才见碧袍女子以及扶玉云邪缓缓从黑暗中现出身形,随后她伫立在一棵气势雄伟、粗有五人合抱的红色古树前。

古树耸天插地,盘虬卧龙,枝干悬空,繁茂的枝叶层层向外舒展,亭亭如巨盖。

碧袍女子伸手按在深红的树干之上,须臾,耳听簌簌声响,古红木倏地垂下三条柔软的暗红色枝条,卷住三人往上飞去。古红木的枝干密密层层,枝叶相接,几乎没有空隙,可被枝条卷住的三人竟是片叶也不沾身。

不多时,枝条便停在一处地方,将三人松了开来,缓缓退去。

倘若此时扶玉是清醒的,必会惊叹这古红木之上竟别有洞天。在层层枝叶的遮掩之下,无论是从树下亦或高空都绝看不出这树中的奇妙。树中不仅空间十分宽阔,且还搭建了两间简易的木屋。

木屋的屋檐下悬挂着两盏精致的花灯,荧荧灯火映照着灯身嬉戏耍闹的灵禽异兽,倒将这红木林的死寂冲淡了些,显得颇有生气。

碧袍女子向前迈出一步,木屋的门便已自行打开。木屋内陈设齐全,装饰得清新雅致。

她领着扶玉和云邪走入屋内,先将二人放置在椅子上,然后引来两条红色枝条,牢牢地将两人与椅子捆缚在一起。

做完这些,她又走到桌边,伸出一直掩在袖中的左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两朵娇艳欲滴的献容花。

随后,她在屋内寻出一个手掌大的红玉瓶,走到了云邪身边。云邪的上身被枝条紧紧束缚,双手却垂在椅子两侧。碧袍女子蹲下身,指尖在云邪腕间轻轻一划,白皙的皮肤上立即现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大颗大颗的血珠一点点渗出滴落,凝结成一道血流汩汩流淌,与此同时一股诱人香甜的异香也逐渐飘满整间木屋。

碧袍女子一面用红玉瓶接住流淌而下的鲜血,一面望着云邪额间残余的银纹陷入沉思。

或许是失血颇多,或许是面对危险的本能,云邪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额间残余的银纹也在此时一点点消散。

他慢慢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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