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初中的时候……”赵子珩问。

乔希从没想过跟赵子珩说，那三年她不想回忆，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很无聊，只有学习。”

乔希声音淡下来，组织着语言，想让自己地叙述尽量正常：“你知道的，我妈，所以……就一直埋头学习。我理科不好，放假也都在补课。不过也幸运，初三的时候，数学突然就开窍了，能把成绩稳定到前三吧。我们初中，是有五中的保送名额的。但保送考试那次我没考好。还好，最后考上了。”

幸好，考上了。乔希盯着地上赵子珩的影子。幸好。

“还是挺能干。”赵子珩安慰道。

“我当时很害怕，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中考考砸了我妈会怎样。”乔希苦笑一声，“所以拼命刷题，可能是熬夜多了，还生病住了几天医院。把我妈吓得……”

“嗯……你妈确实，吓吓她也好，身体比学习重要。”赵子珩没想太多，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其实，我妈对我很好。”乔希不想让赵子珩误会，简单说了下李向东年轻时的事，“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如果选文科她会不会同意。她总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赵子珩点点头，两人已经走到了乔希楼下，不再继续分科的话题。

“我上去了，你到家跟我说一声，注意安全。”乔希叮嘱赵子珩，转身准备进小区。

“乔希，”赵子珩叫住她，“分科的事，你想清楚了可以跟你妈好好聊聊，她会理解你的。”赵子珩挥挥手，“明天见。”

乔希走了两步，回头，赵子珩已经走了。

夜色朦胧，少女的心事被小心地包裹。

乔希突然很感谢那三年拼命学习的自己，感谢她让自己重遇赵子珩。

如果一切辛苦都是为了换赵子珩，那再苦一点也值得。

即便现在，她还不能，也不敢，奢望一辈子站在赵子珩的身边。

那就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留在他的身边。

-

乔希换好衣服下楼，赵子珩和李宇鑫已经到了，两人背着包，还拿着一个箱子。

乔希跟着两人上车，车朝着市区外行驶。

“我们去哪儿啊？”乔希好奇起来，赵子珩只说带她去办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赵子珩说着，看了看行驶的方向，“快了。”

李宇鑫在副驾上昏昏欲睡：“干嘛非要周末啊，我好不容易不用去学校，结果……”

赵子珩在李宇鑫脑袋上打了一下：“衣服拿来，要到了。”

李宇鑫叹口气，从书包里扯出两件校服外套递给赵子珩和乔希：“我和老罗的，你们将就一下。”

乔希看着校服，是实验中学的：“我们是去实验吗？”

“bingo！”李宇鑫打一个响指。

三人穿着校服，很顺利地进了校门。

实验中学在城外，教学区和生活区，更像一个迷你版的大学。

三人来到教学楼后的绿化带，李宇鑫把箱子放在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罐头，对着草丛里喊：“小白！小白！小白白！白猪猪！”

乔希看看李宇鑫，又看向赵子珩：“我们来，看猫？”

“抓猫。李宇鑫找了个亲戚收养小白，这样就不用在外面流浪了。”赵子珩答。

一只大白猫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仔细观察着四周，随后迈着小碎步朝李宇鑫跑来。

小白围着李宇鑫的腿蹭了蹭，看到旁边的赵子珩和乔希，注视片刻，犹豫了一下，朝赵子珩走过去。

赵子珩蹲下来，伸出手，小白对着赵子珩的手嗅了嗅，抬眼看看他，又嗅了嗅，然后把头蹭到了赵子珩的手上。

赵子珩笑起来，用手摸着小白的头，小白发出咕噜声，顺势躺在了地上。

“我靠，真是亲爹更香啊，我的罐头都不要了。小白白，快来啊，哥哥给你带了罐头，别理他，这大半年可是我在喂你呀！”李宇鑫从包里拿出一个罐头。

乔希抬头看向李宇鑫，思考着辈分问题，欲言又止。

“是不是和你外婆家那只很像？”赵子珩笑着，从李宇鑫手里拿过罐头，放到了小白面前，小白站起来，开始吃饭。

乔希看着小白，伸手想摸一摸，又怕把它吓跑。

“你摸吧，没事，它胆子大。”赵子珩摸了摸小白的头，给乔希示范。

乔希凑近了点，手指轻轻碰了下小白的头。

小白的耳朵颤动一下，没有躲开，继续吃罐头。

乔希笑弯了眼，开始跟小白聊天：“你叫小白对吗，我叫乔希，初次见面。你是弟弟还是妹妹呀，哦，是弟弟呀！这个罐头好吃吗？好吃呀，吃慢点，乖……”

李宇鑫双手环胸站在一边：“乔希，你这精神状态，是不是该去瞧瞧了。”

乔希不理睬李宇鑫，安抚着小白。

自由和温饱，小白究竟想选择哪一个呢，但是它其实没有选择的权利。

等小白吃完饭，三人逗着它玩了一阵。

赵子珩从包里拿出一块毯子，趁小白玩累了把它抱了起来放进箱子里。

小白没有反抗，躺在箱子里悠哉地舔毛。

乔希把手伸进箱子里，又摸了摸小白：“去了新家要幸福哟。”

“它聪明着呢，装模作样三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赵子珩抱起箱子，“对吧，小白，咱们享福去咯。”

领养的人已经等在了校外，是李宇鑫的表姐。一家三口看到新的家庭成员，都喜笑颜开。

小白果然很聪明，不到两分钟，表姐就“儿子、宝贝”地喊着。

一旁正儿八经的儿子也高兴，信誓旦旦地跟李宇鑫保证会照顾好弟弟。

乔希站在一旁，听赵子珩跟表姐夫交代养猫的注意事项，疫苗、驱虫、洗澡、日常用品，赵子珩提前写了满满四页纸。

表姐的车开走后，乔希看到李宇鑫的眼角还有些泪光。

她抿着嘴笑，想着要是此刻曹安也在，一定会嘲笑李宇鑫。

“走吧，带你参观下我们学校。”李宇鑫吸了吸鼻子，转身往学校里走。

这是赵子珩生活过四年的地方，他曾经上课的教室、走过的路、吃过的食堂、住过的寝室，李宇鑫是个负责的向导，给乔希一一介绍，仿佛乔希是刚入学的新生。

赵子珩偶尔补充一些，都是学校里的趣事。

“这个孔老夫子像，据说特别灵，每次大考都有学生来拜，你要不拜拜？周末没人，被看到了他们也不认识你。”李宇鑫拉着乔希的校服，把她带到孔子像前。

乔希回头看看赵子珩，有点犹豫，不好意思起来。

“我陪你一起吧。”赵子珩跟上来，站在孔子像前，双手合十。

“我也一起，一起，虽然我拜了也没用。”李宇鑫也站了过来。

乔希学着赵子珩的样子，一起恭敬地拜了三拜。

等三人拜完去食堂吃饭，赵子珩突然说：“我想了下，我们姿势好像不对，孔子又不是佛门的……”

-

赵子珩的比赛临近，每天上课加训练，时间被填得满满的。有时候还没放学，赵子珩就得赶去泳馆。

课间的时候，乔希看赵子珩趴在桌上睡觉，眼底隐隐有了乌黑。

比赛的当天是个周六，李宇鑫和乔希约好一起去现场给赵子珩加油。

锦城的五月，几场雨过后，天气变得闷热。

露天的赛场，看台上没有遮挡，乔希扯着自己的帽檐，想遮挡住紫外线。

李宇鑫靠在看台上，眯着眼注视比赛场上的动静。

还没轮到赵子珩的组别，李宇鑫也不关心场上的情况，跟乔希闲聊：“你们校长也是人精，明明老赵留在我们学校读国际班更方便一点。为了给你们学校拿奖牌，说就算考成狗屎也让老赵入学。老赵这种学霸，他完全只赚不亏。不过，你还是得好好感谢下你们校长，如果不是他，你们是不是这会儿还联系不上……”

李宇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也不介意乔希是不是接话：“你知道老赵搞运动为什么选游泳嘛，我觉得是因为他有洁癖！不然他那身高，打篮球多帅啊。不过游泳也好，天天在泳池里……身材好、穿得少……”

“你确定，你和赵子珩，是朋友？”乔希笑起来，看着李宇鑫。

“当然是朋友，铁哥们那种！”看乔希笑得奇怪，李宇鑫提高了音量。

“行吧……”乔希按了按帽檐，补充道：“是因为他老被球砸。”

“什么？”李宇鑫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时候学校里其他男生踢球，他不管参不参加，都会被球砸到。有时候女生打羽毛球，球也会砸到他。”乔希想了想，“那时候开始他就很讨厌球类运动，各种球，都讨厌，包括悠悠球。”

“真的假的？”李宇鑫乐了。

“嗯，他以前跟我说的。”乔希说。

“哈哈哈，他这是什么吸球体质！”李宇鑫决定等赵子珩比赛结束好好嘲笑他一番。

“可能，是故意的……”乔希回想起那些过往，“小学的时候，我看到女生拿羽毛球砸他，想引起注意吧。”

“你们女生就是早熟，我小学的时候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我就知道动画片好看，零食好吃！”李宇鑫说。

乔希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宇鑫：“你现在也没进步多少。”